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赶到维茨瑙小镇的火车站台时,晨光正斜斜地穿过民居,把一个个候车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远处的琉森湖像块揉皱的蓝丝绒,在山脚下泛着细碎的银光。临湖的小镇,步换景移,每一个角度都值得记录。仰头远眺是白雪皑皑的山峰,湖上停栖着一艘游轮,这画面多像是一幅清新自然的明信片。这一眼,我就爱上了这个低调的小镇。
环视瑞吉山下的小镇,山坡间民舍星罗棋布,家家户户开门就可饮满目的湖光。镇上有许多的酒店餐厅,在这里可以享受悠闲自在的慢生活。尤其是,晨昏之际,没有了那么多经过此地坐小火车登山的游人,恢复了它作为瑞士20多个特色小镇的本来面目。我心里想,就小住这里在湖边散散步,仰望仰望雪山该有多好呀!
展开剩余91%(一)在倾斜的轨道上靠近天际
登山小火车的轰鸣打破了刚才的寂静。绿色车厢漆着复古的金边,车门开合时“哐当”一响,像从旧时光里滚出一枚金属扣。每节车厢比较狭小,二十个左右的座位挤得满满当当,当车头拉动车身往山坡开动时,所有人的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往后仰,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按在椅背上。铁轨在脚下蜿蜒成陡峭的斜线,车轮与齿轮咬合的“咔哒”声清晰可闻。
三十年代朱自清在留学英国时,曾游览过瑞吉山,也是坐的小火车,他在旅欧游记的散文中这样记述:“上山坐火车,只一辆,走得可真慢,虽不像蜗牛,却像极了牛……”现在小火车倒是很多了,不时有下山的车与我们擦肩而过,这种特殊登山火车的结构却是一样的,狭狭的双轨之间,另加一条特别轨,有时是一个个方格儿,有时是一个个钩子,车底下带一种齿轮似的东西,一步步咬着这些方格儿,这些钩子,慢慢地爬上爬下。普通列车仅能攀爬7-8度的斜坡,这种增加咬合面的齿轨铁路,与缆索铁路并称为登山交通的两大经典形式。
火车在墨绿色的丛林间穿越,车窗外的湖景渐渐升高,琉森湖从“平视的镜面”转化作“俯瞰的银盘”,湖心小岛像撒在蓝布上的珠子,游船划过的水痕细如银线。
最陡的路段,火车几乎是伸直了腰“爬”着向上,车窗前的草甸斜成四十五度角,各种黄色的小花在风里歪着身子摇曳,仿佛在跟我们打招呼。
同行有一位旅行团的老人紧攥着扶手,喃喃自语:“像坐在摇篮里呢,好像是要摇到天上去,手心都有汗星了。”车厢里一阵轻笑,大家的紧张感稍微松弛了许多。我贴着窗,看湖水在山影里时隐时现,刚才在码头看到的“浩渺”是相对的,低处时感觉它漫无边际,升高后才发现,不过是群山臂弯里一汪汪蓝色的碧波。
火车中途停了几站,每次刹车都带着轻微的顿挫。这是住在山间的旅人或原住民下车,再一路走到自己住的地方去。短暂的透气时间,车门外飘进草叶树木的清香,还混杂着一股牛粪的味道。一路上不少自在悠闲的牛群在觅食溜达。颈间铜铃“叮当叮当”地响着,惊飞了停栖在树上的鸟儿。有不少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没有坐火车,而是全程户外行进,鞋底踩在石子路上“沙沙”作响,他们仰头望向前方的山影,眼睛里闪烁着对高处风景的期待,也藏着自我挑战的欢欣。
(二)从历史足迹与齿轮间触摸
瑞吉山素来享有“山峦皇后”的美名,藏着数百年的人文沉淀。16世纪中叶,山间冷泉被传有治愈功效,1585年山腰建起礼拜堂后,又增添了圣母像显灵的传说,朝圣者纷至沓来。后来有人发现山顶日出的独特魅力,许多人除了上山礼拜,还会借宿一晚以便清晨登顶。1688年,礼拜堂附近出现最早的旅馆,歌德1775年也曾在此驻足。
19世纪的瑞吉山已是名流云集之地。作曲家门德尔松曾说,从峰顶回望众山,如“序曲和诸乐章在剧终时回响”。韦伯在山顶谱写乐章,无敌的风景给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灵感,音符随着旷野的山风共舞。雨果坐在草甸上沉思,直言“风景美疯了”,这位创作生涯半个世纪多,写过几百万字的大作家,真有点词穷的感觉。英国画家透纳游览了瑞吉山后脑洞大开,1844年创作了《瑞吉峰山顶的日落》,如今仍藏于伦敦泰特美术馆,画布上的霞光与雪峰,定格了这座山的永恒魅力。
1864年维多利亚女王的到访为瑞吉山镀上传奇光晕。山顶不显眼处有一个标签石碑,刻着她当年的登山路线。铁路是1871年建成的,她上山时应该非常艰难,到底是乘着马车呢,还是坐着软轿由向导搀扶着在崎岖山路上跋涉呢? 我想象那位身着繁复裙摆的女王在碎石与草茎间前行的情景,觉得登山的高度从来不只是海拔数字,更是丈量和探索世界的勇气。
这条开通的瑞吉山登山铁道,是欧洲最早的齿轮铁路。那些嵌进铁轨的金属齿轮,曾咬着岁月的年轮,把无数向往高处的人驮上巅峰。现在除了这条登山铁道,从山背面的阿尔特·戈尔道,以及从韦吉斯小镇出发,坐空中缆车跨越琉森湖也可以通向山顶。当然,纯粹徒步还是户外酷粉的最爱。
站在铁轨旁,山风穿过护栏发出阵阵低吟声,穿绿色体恤绿色帽子的铁道工作人员,站在紫红色的小火车边引导跨轨的游人,远处的雪峰映照在他布满浓黑络腮胡子的脸上,那样子非常地酷。洒着阳光的小道上,两个穿深蓝色的女闺蜜正说说笑笑往山上而来。也许,历史从不是凝固的标本,而是活着的呼吸。当游人踩着前人的脚印游走时,那些曾在同一片阳光里驻足的灵魂,便在风里与我们隔空相逢。
(三)到天地辽阔处舒展心灵
临近正午时分,终于抵达到山顶的一站,下车后要沿着小道走上十几分钟,才能到达海拔2000多米的瑞吉山巅。这是一个突出的小山包,虽然远远没有阿尔卑斯的高度,却有着独一无二的360度无死角的“平视权”。山巅有一座叫瑞吉库尔姆的酒店,自1816年建成后接待过无数名流,透过餐厅的落地窗,朝霞与落日的壮丽可尽收眼底。还有一座高高的基塔也可以观景。可惜这些地方游人太拥挤了,我就沿山顶栏杆边缘先绕一圈。
雪峰如展开的长卷,从左到右铺成银白色的海洋。北方是广袤的中部高地,四州湖上游轮穿梭,曲折的湖岸旁水车转动。楚格湖像块温润的碧玉,皮拉图斯山如彩螺静卧在卢塞恩身旁。林田交错,阡陌纵横,小镇如棋子般散落其间,一派安宁祥和的气象。转身回望另外几面,雪域茫茫,群峰争雄,层峦叠嶂如大地的铠甲,似要刺破蔚蓝的苍穹。少女峰、僧侣峰、艾格峰在云间闪烁。西北的尽头,黑森林在天际线处朦胧闪现。
原来在山下需踮脚仰望的雪峰,此刻都乖乖地展现在自己的视野里,峰顶积雪在阳光下泛着柔光,像撒了把非常平滑细碎的盐层。没有了“高山仰止”的压迫,只剩下“并肩而立”的坦然。站到足够的高度,曾让我敬畏的庞然大物,竟能以如此温柔的姿态相互对视。
山风掀起衣角,带来远处草甸的气息。黄色龙胆花、白色火绒草在山坡上肆意绽放,像给灰色岩面绣上了细致的花边。草甸上三三两两坐着不少游人,我从背后看他们面朝雪峰、湖泊的样子,自然逼真,与专门的摆拍要生动多了。
一个牵狗的徒步者从身边走过,阳光下主人和狗,“一家子”对影成4口。两个老人拄着登山杖,相互搀扶着,互相拍着照,银发在风里飘动,脸上是跋涉后的满足。两个年轻的姑娘坐在悬崖护栏外,双腿对湖摇晃,一边吃着零食,一边手中的相机快门声此起彼伏。此时此刻,眼中的风景并不仅仅是视觉的盛宴,更是心灵愉悦的舒展。
山顶有一块八吨重的巨石,上刻着“峨眉山”三个字,这是啥意思呢?走近看了说明才知道,瑞吉山与峨眉山于2009年正式结为姊妹山,因为山形轮廓有点相似,且均为著名旅游胜地,双方互赠了一块山石,这是两座友好山峦颇有象征意义的信物。在异国他乡见到这样熟悉的印记,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暖意,仿佛远山与故土在此刻悄悄相拥。看到此石的国内团友们都在这里留下了纪念照。
瑞吉山山势舒缓,100多公里步行道穿梭林间,沿途宾馆、饭店与度假公寓点缀其间。除了齿轮铁路的运行,偶尔还能见到复古蒸汽机车。这里还生活着约1000多名山民,他们以放牧为生,没有过度商业化的喧嚣,保留着瑞士山区最本真的模样。
从瑞吉山往南,是海拔3000米以上的群峰;向北则渐成丘陵,南北风光截然不同。唯有在此峰顶,能一次饱览阿尔卑斯全景。我沿山间小径慢行,不愿意提早下到站点来。山下的琉森湖,此刻望去已成宽长的蓝带缠绕在群山腰间。视角的改变,呈现出全然不同的模样。从山下湖畔仰望的“高山”,都成了脚下的一道道别样的风景。
(四)徐徐回望读懂高度的真谛
午后一点左右,坐上了下山的小火车,我特意选了右边座位,能换个角度看风景。阳光照射在山坡上,树木的影子拉得更长,像是在草地上写下的诗行。中途一站下车,走进了临湖的一家餐厅。三道式午餐不算丰盛,土豆、大肉丸、水果拼盘甜点等,却胜在风景绝佳。落地窗外,淡淡的云团轻笼雪峰,像给山峦蒙上了轻纱。湖面波光粼粼,水鸟掠过划出细长的涟漪。刀叉碰瓷盘的清脆声响里,邻桌飘来黄油混着咖啡的香味。一位外国老人正指着窗外的山景对孩子说着什么,孩子眼里闪耀着好奇的光泽。
返程火车再次开动时,阳光落在铁轨上泛着金光。徐徐回望,瑞吉山的轮廓渐行渐远。下山的感觉比上山快了许多,车厢里许多游客闭目养神,有的趁机打起了盹,我依然不停地看着窗外。车轮与铁轨的“咔哒咔哒”声在午后的阳光里变得格外亲切了。想起一位作家在瑞吉山写下的话:“这里的山不是障碍,而是通向无限的大门。”的确,只要跨过心里的“障碍”,每座山都将成为推开全新世界的大门。
翻动着手机拍下的一张张全屏或直屏的雪峰照片,远处绵延起伏亮暗交错的山影飞快地掠过。刚才山顶上杂花丛中盘旋的那几只蓝蝴蝶,它们在宽广无垠的空间里杠杆炒股什么原理,翅膀的光斑曾让我眼前一亮。最美的风景从不在远方的缥缈,而在于当下专注的凝视;最好的人生不在别人的高度,而在自己心里的坦然和胸襟。要学会在高处平视世界,打开新的“格局”,放宽心,遥望眼,让每一次远足或攀登,都能遇见更好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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